王健春
原想这辈子与拐杖无缘,不料一场意外,毫无征兆地与它美丽“邂逅”。
小时候做游戏,伙伴们都抢着学电影里扮演八路军伤病员,拄个像拐杖一样的木头棒棒,显得有英雄气概,多个道具,表演余地也增加了。上学时,班里有个得小儿麻痹症的同学,每天拄着双拐。有次老师批评一名外班学生,原来他欺负患病同学。以后,我也加入了学雷锋小组,定时接送这位同学,我们建立了深厚友情,我转学后还时时挂念他。
没承想“潇洒”很快降临于我,摔跤那天天气无恙,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妙。野炊后,就地狂欢,妻献歌我献花,摄友遗憾这么浪漫没录像,于是妻再唱我重献,借着微醉装嫩扮萌,欢蹦乱跳奔上去。老人言,事出反常必有妖,邪乎到家必有诈。一点不假,黑暗中“扑通”一声,我重重摔倒,两眼冒星,钻心刺痛。妻还在灯光下尽情献歌,摄友早将镜头对准欢呼的驴友,谁也没注意有个倒霉鬼已经遭殃。悄悄爬起,强装笑颜,熬到天亮,去医院拍片,脚踝骨折!
骨折没啥特效药,石膏固定,拐杖一副,在家修养。第一周,肿痛未消,卧床不起,消炎药、止疼片一日三次雷打不动,新“伙伴”拐杖虽时时刻刻守候在旁,暂用不上,也没心情打量。第二周,肿痛稍减,寂寞来袭,消遣把玩起这个辅助用具:铝合金两管夹一管再横两个短管,螺栓固定,三管下端有四个眼可调节长短,两个横管即腋托、握把软皮包裹减少摩擦,两个管底部贴有防滑垫,真敬佩智慧的能工巧匠。
受伤后,好友自然要来看望,浪漫地捧来康乃馨和包装精美的水果篮,不喜形式的买来补养品,更有甚者干脆做熟做好端来,患难见真情,很是感动。百无聊赖,胡思乱想,也许还有羡慕嫉妒恨的幸灾乐祸,“让你嘚瑟,活该!”即使真有,也很正常,不足为奇。
伤势让我不得不按下暂停键,难得清闲,电视看个够;喜剧小品越来越迷幻,像我这笑点高、水平低、有伤痛的人,怎么也乐不起来。周末,老同学专程驱车来访,怕我宅家憋坏,硬扶我上车去兜风,透过缓缓行驶的车窗观景,惬意舒适。邻省竹溪桃花源景区地势平缓,拄拐走路不费劲,堪称“微型大唐芙蓉园”的武陵不夜城热闹非凡,撑拐观赏也不累。用了景区残疾人专用马桶后,这才意识到人性化设施的重要性,原来不在意的盲道、缘石坡道、双层扶手、无障碍电梯等等,如今在我眼里显得格外亲切和必要。
时间过得真快,三周、四周、一个月,不能因伤放弃学习,好在有手机,躺着照样能阅读。忽然一天发觉自己体重增加,“一日三餐有鱼虾。同志们说,似这样长期下来,只怕是心也宽,体也胖,路也走不动,山也不能爬……”妻也是的,怎么能与《沙家浜》里的沙妈妈比呢?当然,我也不是郭建光。锻炼不能停,苦中寻乐,自创拐杖舞。
两个月、三个月、一百天,终于能“卖拐”了。妻提议扔掉拐杖,我舍不得,朝夕相处那么久,怎么说扔就扔呢?再说以后要有个意外还能用啊,急得妻让我赶紧“呸呸呸”,以示收回不吉利的混账话。
马克吐温断言:“盲人一旦恢复了视力,第一件事就是扔掉他的拐杖,即使这个拐杖帮助了他很多年!”明白这句话蕴含着生活哲理,告诫我们要学会适时放下那些曾经支撑我们的东西,去追求更广阔的世界,但我不愿解读他的深层寓意,偏只理解字面意思,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不扔!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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