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来,读报或上网,甚至在身边人的言谈话语里,对于博士群体的非议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有人呼吁应当在中国大陆取消博士培养制度,让大家去海外学习,借用人家的资源来培养高级学者,以实现中国的学术现代化。概诸多责难和辱骂,在博士群体里,女性博士所受的 “不可承受之轻”最为沉重。
从人的角度来分析,身为女性,既有家庭之累,所谓相夫教子,又有事业之求,不肯沉于下僚。本来是体现出我们这个时代积极向上、欣欣向荣之象的,与国家和时代的气象完全相合。但奇怪的是,正是女性这种力求上游的气势,却遭来了无数的非议。首先就出现了“女博士”这一称号的到来,把她们视为第三种人,亦即不男不女。随后,这一针对女性博士的运动被人为扩大化,出现了“知性美女”,把对于女性的敌视和对于知识的仇视这两股潮流结合起来了。后来,女性博士更被冠以“灭绝师太”的称呼。
其实,身为“槛内人”,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读书的时候,整个院子里住的都是男女博士,谈天说地,吃饭喝酒,无过乎常人所处。天天可以听到人笑,亦时常听到人哭。但是,大家习惯于把世界分为“学校”和“社会上”,似乎到了外面就得收敛一些。知识与理性的光芒会伤着那些不喜欢它们的人。所以看来,对于女性博士们的丑化首称应当来自于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才对。
正如黑格尔所言,矛盾总是来自内部。在丑化女博士的人群当中,客观上出力最勤的还是男博士们。说句老实话,男性没有女子那么甘于淡泊和寂寞。跑来读博士的,多半是为生计而谋。虽然身处书斋,却时时心游八极之外,不是在想在宇宙外面寂寞生存的上帝,而是在期望那时刻等着掉入我们袋中的钞票。博士生活实在太过清苦了,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一颗忍受寂寞的心灵,读博的几年就是无尽的煎熬。曾经参加过一次与香港博士生举行的联谊活动。其中一个学社会学的女生问我的生活补贴是不是比她高一点,当听到我说“每天十一元”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因为她领的是每月一万二千港币,足够养活一家人了。自然,我还不算最苦的,在如此清苦的情况下还能完成博士学业,教书育人,还要承受来自社会的诸多攻击。我们的时代,对她们是否责之太过?(高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