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四,今天的任务是去四舅、六舅和七舅家拜年。
四舅家在黄土塬上的一个小村子。刚到四舅家门口,车还没停稳,四妗子就拉开大门出来了。四妗子说,听车声就知道是你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离屋子还有二三步远,四舅出来了,掀起门帘迎接我们。
招呼我们在火炉旁坐定,四妗子忙着给我们取炸果、柿饼、核桃,四舅给我们沏好茶水,又给我们烤红薯,说塬上的红薯干面甜香,特别好吃。我和妻子劝四舅和四妗子不要忙了,拉他们坐下来。好久没见了,想好好和老人拉拉家常。
正拉家常,六舅忽然来了。六舅说经过四舅家门口时看到了我的车,知道我来了,急忙跑过来。六舅和四舅住在同一个村子,四舅家在村子口,六舅家在村子中间。原计划从四舅家拜完年出来就去六舅家,没想到六舅忽然来了。原来,六妗子娘家一个亲戚从外地回来了,好几年不见,邀请六舅下县城聚餐。六舅去亲戚家时,在村口看见了我的车。
听了六舅的话,我有些感动,心里热乎乎的。和舅舅他们特别聊得来,喜欢在一起,平时常来往,走得很近。
六舅一来,大家的兴致更高了,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你一言我一语,聊生活、聊健康,聊养老、聊合疗,聊子女工作、婚恋……滔滔不绝。
正聊着,六妗子来了。这才想起六舅今天是去看六妗子娘家的亲戚,六妗子肯定也一起去。估计六舅来之前给六妗子说只坐一会儿,让六妗子在外面等着,结果六妗子只等不见人出来,索性也进来了。
六妗子一来,气氛就更热烈了,我们越说越高兴越舒畅,看样子不到天黑不会结束。
正说得热闹,表弟来了,表弟是六舅的大儿子。看到表弟,我明白了,今天是表弟送六舅和六妗子下县城走亲戚,表弟有一辆很洋气的轿车。
又聊了多半个小时,表弟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亲戚还在县城等着呢,咱走吧。听了这话,六舅和六妗子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往外走。
看到六舅要走,我忽然想起给六舅拜年的事,让表弟稍等,自己急忙跑到车上取拜年的礼物。
往表弟车跟前走的过程中,发现表弟的车前面有一道很明显的泥土车痕。车痕的轨迹表明,车子开过四舅家门口十几米后停了下来,然后又从所停的地方倒回六舅家门口。
走到表弟车跟前,发现车里面有人影晃动,仔细看,是表弟媳妇和女儿。问刚才为什么不下车进屋里坐坐,表弟媳妇笑而不答,六舅替她回答:“为了给你节省一份压岁钱。”
下午,从四舅家离开时,四舅四妗子非要给我们拿菜油、山药、核桃、柿饼等,被我们阻止了。年前,四舅已经给我们拿过了,拿了许多,还没吃完。
从四舅家回来,下一个目标是去住在县城的七舅家。给七舅打电话,七舅说他正在上班,下午六点以后才能回家。
到七舅家时,已近黄昏。七舅家所在小区的院子里停满了车,连路边都是,密密麻麻地,车满为患。找来找去,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画着黄色标志的空车位。第六感觉告诉我,在车位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仍然能够空出来的,应该是私人专用车位,别人有所顾忌,所以才不敢随便挤占。然而此刻,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顾不得多想,三下五除二,把车停了上去。临下车时,本来应该拿上手机,但看到手机没电了,一副马上关机的样子,而且没带充电器,觉得拿上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便把手机留在了车上。
正在七舅家坐着,忽然感到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联想到自己的车占在别人的车位上,主人回来无处立脚,给我打挪车电话吧,我的手机又放在车上……想到这里,我一下子慌了,急忙对坐得靠近窗户的七舅说:“舅,你看一下,看有没有人让我挪车。”七舅站起来朝窗外看去,看到一个人朝我车的挡风玻璃瞅了瞅,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急忙拉开窗户问:“是不是占了你的车位?”“这是你的车吗?怎么搞的?打了十几个电话,打了四五十分钟都不接……”对方的声音很大很暴躁。
“闯祸了!”我急忙往楼下跑去。一路上,我一边跑一边想,这人一定气坏了,一会儿见了我会不会破口大骂或者打我一顿……
跑到跟前,夜色朦胧中,只见自己车前停了一辆白车,顾不上分辨对方在车上还是车下,对着那辆白车,像对着神龛一样,我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打了半天电话,为什么不接?”对方厉声质问。
“手机没电了,放在车上。”我高度紧张。
“没事,没事,关键是我穿着睡衣,冻僵了……”看我诚惶诚恐的样子,对方一下子降低了音量,语气柔和了许多。
缓过神来想想,感觉这个人其实挺和气的,和气得有些软弱。如果谁把我放在寒冷的露天里冻上四五十分钟,我不仅声音比他大,而且脾气肯定比他暴躁得多。
大年初四,我不仅感受了古朴的年味,浓浓的亲情,而且感受了和善的乡风。(秦永毅)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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