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成
大约在2023年的时候,紫阳县作家协会主办的“紫阳文艺”公众号陆续推出农民写作者付调娥的散文,闲暇无事,就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篇,不觉眼前一亮,于是付调娥的散文进入了我的阅读视野。
她行文自然晓畅,文字带着水汽,鲜润可人。每篇文章都给人带来扑面而来浓郁的乡土气息,那飘逸的炊烟,明明灭灭的烟火,浓酽的乡愁中,那激荡怦然的心跳,那逼人的灵气,无不昭示着一个本土作家所独有的驾驭文字,巧手灵动,铺展字词的娴熟与沉稳。
直观地说,付调娥的散文风格,带着七分质朴和三分雅致。
从她的谋篇布局,对文字的调兵遣将、词语组合,几乎看不出生手斧凿的痕迹,也找不到用力过猛,造成的文字“硬伤”。付调娥笔下的文字,几乎与她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年龄不太吻合。她的文字不老套、不呆板,时不时涌荡出后现代的文学元素,这不得不叫人青眼相加,这是一个走向成熟作家所必备的资质与天赋。不管别人对她这位朴实无华的乡村女性业余写作者是怎样看待的,窃以为,我对她的认识是较为准确的。
尽管我们私下里从没有交流和长谈过,认识她,完全是通过她发表在“紫阳文艺”公众号的一篇篇文字。因为文学,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用一句唐诗来说,这叫做“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吧。
付调娥笔下的散文,是熟悉而亲切的乡土散文。她笔下素雅质朴的文章,大都是为养育她的家乡而纵情挥毫的。她写《铁鞭溪旧事》、写《庙里的学校》《再登高峰殿》《幽幽任河》无不打上对血浓于水的乡村深深的烙印,对家乡流露出深情的眷恋与淡淡的忧伤。故而,跳跃在她笔尖的文字,都是亲切而烂熟于心的刻骨记忆。但在这些记录陈年旧事的文字里,作者摆脱了记叙往事用旧的框架,写出了自己别具一格的观感与内蕴。激起了读者阅读下去的浓厚兴趣,叫人不疲累、不厌倦,轻松徜徉,偶有所得。
譬如她写《铁鞭溪旧事》开篇寥寥数语就写出了八百里任河的飞扬神采,写铁鞭溪的传说短而精炼,给读者没有留下营养不良的痕迹。特别是作者写喜欢安静的幺爷生活习性,一个看得像宝贝似的,分不清颜色的搪瓷茶缸;一个爱吃火烧馍与制作火烧馍的诀窍。你不得不感叹,作者对生活观察的能力如此精细。作者在《再登高峰殿》里有这样的文字:“令我感兴趣的是墙壁上的各种彩绘,幼年时来此尽管颜色褪得七零八落,仍觉得它是那么美丽夺目,仙女们脚踏七彩祥云,端庄秀丽、飘逸的衣带随风飞舞,使这座超乎寻常的宏伟建筑透露出一种特有的神圣和庄严……如今,只见裸露的石头墙壁宛如一排排受损的槽牙,那些栩栩如生的彩画已无影无踪……”通过前后两种文字的对比描写,我们可以体悟出作者对高峰殿过去辉煌与庄严的祭奠和对现在衰败的高峰殿的惋惜。透过文字,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家乡一事一物的真情流露。
著名评论家谢有顺在著作《散文的心事》里说“散文最大的敌人是虚伪和作态。没有了自然、真心、散漫和松弛的话语风度,散文的神髓便已不在。”的确,对散文写作要赋予真情真心,要讲究亲切自然。在这点上,付调娥笔下的散文是真心自然真性情的。
老实说,在紫阳山城里,对于女性写作者印象深刻的除了杨世芳、周晓云之外,我的阅读视域并不算开阔,后来对本县的女性创作者虽有关注,但令我心头一震的文字太少,付调娥算一个,叶佩算一个。她们都有自己的文字特点与不雷同、不复制,卓然而立的行文风范,这让人欣慰而倍受鼓舞。在她们的笔下我看到了散文的真诚,看到了散文的情真意切。
付调娥的散文在自然流露着自己的真情真意之外,她对生活小节的捕捉,并巧妙利用这些细节来烘托人物形象,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譬如她在散文《诀别》中有这样哀婉悲伤的文字:“我迈进门去,用心打量灵堂,空旷、孤独、宁谧;灵柩被褚红色的绒布覆盖,一豆油灯在下面闪烁,临墙的花圈冷漠地注视虚空,透过后门依稀可见远处逶迤蜿蜒的山脉和星罗棋布的农舍,此时还不到中午,晨雾在山野间弥漫,快速滚过一道道沟壑,蒙住树梢的影子,房屋的轮廓,大肆张扬一番,旋即扑向草丛沉入地底。这时,柔和的阳光爬上栏杆,在门外探头探脑,像躲避灾难一样不肯向内移动半分……”阅读这段文字,我们通过作者对生活小节的勾勒,对晨雾朦胧,天气冷清而虚空的景物描绘,烘托出作者对亡者那一份沉甸甸的、铅块一般的哀悼,对生命无常的悲悯与无奈。
读付调娥的散文,从她长长短短的文字当中,我们看到了一位乡村女性写作者比较扎实的写作功夫,她的文字分寸拿捏得细致而准确。如果作者心无旁骛,读写结合,观古今名著,写时代文章,假以时日,我相信她会独上高楼,一览散文的百花园,处处都有她的笔墨留香,雅韵留芳。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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