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恒蕊
我的家乡在秦岭脚下,那里有一条小河,叫汤坪河。它既是一条河的名字,也是一个镇的名字。它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是我的亲人。在我心中,它是那么清澈,那么可爱,那么生机盎然。
小时候常听大人说“穷椒溪、富蒲河,爱打官司汶水河,顶子出在汤坪河”,小小年纪我就常常因为自己是汤坪人而骄傲。好多年过后,汤坪河没有出几个状元,但汤坪河依然美丽着。它像一条玉带,自北向南,缓缓从我家门前流过。一泓清亮亮的溪水,载着我儿时的快乐,尽情地流淌。
农谚说“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儿时的我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天。而汤坪河的河开,来得柔,来得缓。进入“七九”,河面冰依旧厚着满着,到了“八九”才只是河心的浅浅一隙,以后才渐渐向两岸化去。这时候,水中央石头上嫩嫩的青苔也渐渐蓬松、变绿了,岸边行走的人多了起来,偶尔还有洗衣的大妈大婶谈笑的声音,在河湾里飘扬回荡。
立春刚过,我和小伙伴们便等不及下到河里,在沙滩上玩起了堆沙雕、掏沙洞、挖沙坑、埋地雷的游戏。岸边高大的柳树像一位豁达的长者,宽容了我们成长的幼稚。此时,河两岸的景色一天一个模样,先是西岸河边向阳的杨柳树、麻柳树吐出了絮,接着东岸山坡上的野桃花、野杏花盛开了。几场春雨过后,山峦也由浅灰变成了嫩绿。再看河西岸的柳树倒映在水里,使河水更加绿了,只是河的中央映衬着天空里的蓝色。
刚能脱下棉裤棉鞋的时候,伙伴中就有勇敢者试探着下到水里,玩起了摸鱼、捉螃蟹。从那以后,我们每次放学后,不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家里赶,而是约上三四个同学下河里玩,有人下水摸鱼,有人在岸边用柳枝皮做口哨,变着法子打发着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摸的鱼便用柳枝条串着,眼尖手快的一个中午能摸好几串尺把长的。尽管如此,我们也没少挨家长训斥,因为梅雨季节小河涨水是常事,家长担心我们的安全,我们则当耳边风,依旧我行我素,缘于无法抗拒小河对我们的吸引。
我家门前有一段花水,就是潭与河潭之间的一个瓶颈。每到初春,稍大的孩子便带着我们去那瓶颈处的安鱼坊,所谓的坊,就是在卡口处斜着安个竹篱笆,鱼通过瓶颈时掉进凹形的鱼坊篱笆里,大鱼留在了坊里,小鱼就从篱笆的缝漏下去。每天早上能捡上六七斤鱼,大的有一尺多长。
山坡上的麦子变黄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可以下河洗澡了。小河有许多洗澡的去处,但最喜欢去的还是门前的亮花石水潭。亮花石水潭处的河心有一块天然的白色大理石,像小山一样矗立在水中,石的下边就是一个很大的潭,潭边有一个大沙滩。每到中午时分,我和小伙伴们就相约来到亮花石水潭,从高高的亮花石上纵身跳下,或比赛畅游,或潜水寻宝,那童年的欢笑声至今还在我耳边回响。
这些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了,所写下的是我儿时的小河,是我记忆中的美丽的小河。在一场洪灾中,家乡的小河彻底改变了模样,河两岸的柳树被洪水连根拔起,大片粮田变成沙洲……
如今,“两山理论”在家乡成功实践。山变绿了,水变清了,生态变好了,汤坪河又渐渐回到我儿时的模样了……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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