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
斗转星移四季新,草青草黄又一春。春天的脚步近了、春天的气息近了……总算到了能理解一个人守着几根鱼竿,独自享受垂钓乐趣的年纪,总爱独处,也爱想象。幻想自己是额尔齐斯河中的一条大鱼、天上最亮的星星、大草原奔驰的骏马、珠峰上飘过的彩霞……学会与自己和解,或是新的一年的新收获。然而,我最爱幻想的是成为额尔齐斯河的一滴水。人们亲切地称母亲河——额尔齐斯为“额河”。情牵额河,缘于一次偶然的采风,恰好夜宿其支流——克兰河边,枕着河水入眠,清晨还没睁眼,耳边仍充盈着潺潺水声。克兰河发源于阿尔泰山南麓,是额河右岸支流,延绵265公里,而后在北屯的苛苛苏湖汇入额河。
出生于南方古城的好友大画家林墉曾说,清晨初醒,听见隔壁阿嫲用乡音叫孙子吃早饭,一次又一次,听着听着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老泪纵横?非也。那时的林墉正当打之年,意气风发。而其内心情感之丰富,充盈着对乡情的无限眷恋,浓得化不开的人情的感动。林墉的只言片语,我记在心里二十多年。乡音是最深情的语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克兰河用水流声、用土味情话,诉说着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潺潺水声,如一首激昂的交响曲,水滴脚赶脚、后浪推前浪,生猛而又激情,不停地向前冲。水流汩汩,悦心悦耳,激励着人们奋发有为。一滴水对生命的阐释如此清晰而有力,生命的旅程或长或短,却始终如夏花之绚烂,向阳而生。如果看厌了溪水、河水,不经意地抬头望见,侧上方,两只松鼠旁若无人地在树梢上追逐嬉闹。两只松鼠,一胖一瘦。瘦的灵活敏捷、胖的努力地在后面追赶,却始终赶不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只见尾巴不见脑袋的一胖一瘦,树木的枝枝丫丫,早已成为它们的游乐场。
旁边克兰公园内的植物、动物甚为有趣。一缕缕晨曦,透过间隙,投影到地面,婆娑光影,大小形态,不停歇地变幻,如高超的舞者,炫技般粉墨登场。观者如痴如醉、浮想联翩,一不留神,魂被勾了过去,摇摇头,快快清醒!欢声笑语,少女的奔跑、少年郎的追赶,这醉人的一幕是公园里最亮丽的风景线。秋意渐浓时分,不经意间,四季如春的额河发生微妙变化,河边的桦林、远处的西伯利亚冷杉,一片又一片落叶飘下,仿佛给土路、草原和草地穿了一层金黄色外衣,满路、满河尽是“黄金甲”,莫名惆怅涌上心头。顺眼望去,笔挺正直的桦树,似是在警醒少年郎——这辈子都要学树的样子,读书做学问、做人干事业,千万不要弯道超车。乌龟最终过了终点,完胜贪睡的狡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想写封书信,捎给远方的他她它,亲情、友情、爱情,父母、同学、家中的宠物,思绪在笔尖滑动,尽情释放表达……
在额河,若能成为一滴水,定能处变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
大才子苏东坡,让今人念叨的,不光是满腹经纶,还有面对人生起起落落时的豁达与乐观。其骨子里,天生就有笑口常开的基因——被贬,那就“人挪活”,老子知行合一,怕啥!云游四方,行至羊城,四处张望,果然是人杰地灵,千年前的南越王赵佗一代枭雄,有远见有谋略,懂得修城筑寨、休养生息。苏东坡效仿古人,双腿走到白云山麓,再也迈不开了,停一停、静一静、想一想……恰遇广州古城流行疾病,奇缺净水,苏大人灵机一动,好歹也是在西子湖畔历练过的。翻山越岭,用脚步丈量云山的每一寸土地,观察地势,摸清云山的水脉,遂命人从山顶开路,破竹接驳,引水由高处至山脚。水在往低处走时,有了沉淀、有了净化。别出心裁的大人,让人在竹子处,凿个绿豆大小的眼,塞满绿豆,用来净水。遇上水流小了,一查绿豆眼就晓得,哪里不通,现代自来水的雏形莫过如此。聪明的脑壳,胜于苏东坡的,古往今来不在少数,可他们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痕迹”。苏东坡有颗与众不同的心,一颗至情至性的平常心、心系街坊的爱心善心、“不信命”的好胜心。“见多识广”的额河水,任何一滴水,智商都不在赵佗、苏东坡之下。它比一般饮用水要“轻”,这种“轻”的拿捏程度刚刚好。实际上,轻水也叫“低氘水。”
何为低氘水?氘元素的发现还不足百年。上世纪90年代,匈牙利医生、分子生物学家索姆利艾博士研究后发现,低氘水能抑制肿瘤细胞的分裂繁殖。每一个水分子,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而其中的氢元素,实际上由三种化学性质几乎相同的原子氕、氘、氚组成。氘原子的质量约为氕的两倍,科学家称氘为“重氢。”若氘与氧原子结合,就会形成人们所说的“重水”。在一个水分子团中,普通水分子与重水分子都同时存在。科学研究发现,重水分子含量越少,换言之就是氘原子的含量越低,水的活性越强,越容易进入细胞被生物体吸收利用,这样的水被科学界称为“低氘水”。克兰河中一滴水的氘含量比一般普通城市自来水中的低了将近一半,仅为千分之负的100.6。某西北城市水氘的含量为千分之七十,一正一负,额河中一滴水的氘含量与克兰河的不相上下。科研人员对一般自来水和克兰河水、额河水做实验。常见的两组实验是“冷泡茶”“养葱”——同样时间的“冷泡茶”中,低氘水茶汤的浓度明显深于普通水;同样的现象出现在低氘水养的葱实验里。
有“生命之水”美誉的额河低氘水,作用不胜枚举。它如智叟,平日里“以不变应万变”。微风过家门,它们开始大摆“龙门阵”,向徒子徒孙讲故事、唱童谣,遥想当年的亲历见证、回忆当年的威风轶事。人的记忆中有种特殊功能,不断修复,将不好的事情自动删除、将美好的事情自动保留。水也一样,花开花落的时节、云起云涌的更迭,不变的那一抹抹红、一抹抹绿,述说着前世今生、述说着世俗的趣事、述说着你我他和所见所闻……能成为额河的一滴水,是件幸事;能与冰雪融水低氘水共舞,是件乐事。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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